四周漆黑一片,令人倒胃的潮濕氣味,伸手不見五指,只摸到冷冰冰的金屬架和上面軟綿綿的絨布,歇斯底里的尖叫聲⋯⋯
然後我便驚醒過來,心裹發毛,滿頭冷汗。
這是小學時經常做的惡夢,一星期起碼會嚇醒一次;中學後不再頻密,約一個月一次; 到大學時睡眠嚴重不足,大概連做惡夢也變得太奢侈所以好像只做了幾次。惡夢的頻率隨着時間流逝下降,時至今日,這個夢很久沒有出現了,我幾乎忘了它,忘了那種叫天不應,叫地不聞的感覺。
然而,它的威力依舊,二十多年後仍能再次把我嚇醒,再次令我被無助和孤單包圍,過了好一會才平靜下來。想起昨天工作時,遇到一個小女孩,她說話時有著獨特的節奏和音調。
我問:「你在學校有沒有朋友啊?」
小女孩:「有,我有37個朋友,吖,不是,是38個朋友,前天剛剛來了一個插班生。」
我心頭一震:「唔,所有同班同學都是你的朋友嗎?」
小女孩:「是啊!」
我:「那你和他們會一起做甚麼?」
小女孩靜下來,想了一會:「⋯⋯不知道⋯⋯」
我:「你小息會做甚麼啊?」
小女孩興奮說:「畫畫,我最喜歡畫森巴。」
跟著她在休息時間畫了獅子王的森巴,非常仔細非常漂亮,躺在河邊,面上掛著幾滴眼淚,我問她為甚麼會畫森巴哭,她說:「他爸爸死了,自己一個,很傷心。」
我說:「森巴一定會找到丁滿和彭彭的,不如你也畫丁滿、彭彭吖。」
小女孩搖搖頭:「我只畫一個人的森巴,似我。」
是這小女孩勾起童年回憶吧。
小一時,我以為全班同學也是朋友 — 就算當我嘗試和他們玩,他們只會走開,或叫我白痴之類的花名;小息時,不是給老師罰站,就是自己躲在一角看書。
上課的情況,可能是因為自我保護基制令我將傷害很深的記憶從意識抺掉,所以只剩下零零碎碎的模糊的印象。
暫時的下一篇:
註:這系列是十年前嘗試以有特殊學習需要的學童角度寫的故事,因為怕爛尾,只有極少朋友看過。結果寫了不久便讀研究院,真的爛尾(藉口:P)。既然最近開始多人用Medium,便重新整理一下放在這裹看看有沒有人有興趣看這類故事,同時嘗試繼續寫下去,希望今次不會爛尾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