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零一九年六月十一日(星期二) 雨
拖著疲累的身軀又帶著內疚的心情上機飛往台北。一年半沒有放過假,但因為反送中六月九日的遊行,周日沒時間執喼和想行程,結果星期一晚才匆匆忙忙地隨便收拾了幾套便服便上路。有掙扎過是否該留港,但實在沒法那樣灑脫。
到埗下機,就收到公司電郵關於罷課罷工事宜。官方說要罷工就要請假。請了假的罷工,又算不算是罷工呢?
無論如何,我算是早早便申請了罷工吧。
到朋友的酒店放下行季,沒甚麼心情四處走,便打算到附近的誠品找個位置坐下,和在港的朋友討論明天罷工安排,同時看看新聞。前公司的群組也在熱烈討論明天上班安排。友行DT那封電郵提醒同事出席人多的地方要小心安全,隱晦地表逹理解同事會出席罷工集會。反之,前公司只是說大家可以因應情況Work form home…最重要的還是工作。
晚上和朋友見面,她星期日便到台北,沒法參加遊行,只能看TVBS和網上的新聞。她問我情況怎麼。我說人多得既感動又憤怒。一百萬人啊。這是浪費了一百萬個一星期只有一兩天可以休休息回回氣的香港人,可以享受家庭之樂的香港人的半天啊。我下午十二時出發,二時半走到九時,回家已經是十一時了。整整十一個小時啊。我們第二天早上還要上班啊。香港人如何能不累?
二零一九年六月十二日(星期三) 雨
幾位朋友去了金鐘「野餐」,又有老師朋友去金鐘「執仔」。當中有些佔中時已經吸過催淚彈,有些則沒有。到下午,朋友傳來緊急訊息說放催淚彈,又有人說聽到槍聲。結果全部在場的朋友都吸了催淚彈,還有人扭傷。他們都沒有站得很前,他們有的還有幼童在家,所以不可以走太前……但他們都吸了催淚彈。很恐怖。有的朋友說,他們一邊跑,一邊在哭,不是因為催淚彈而哭,而是為香港而哭,為身邊的孩子而哭。
我看著WhatsApp和Telegram的訊息,只有擔心的份兒。我的朋友跟我一樣,都是八、九十後,有心理學家,有研究人員,有程式編寫員,有社工,有老師,甚至有公務員。他們有的還是爸爸媽媽,那天下午,他們一起吸了催淚煙,經歷了「槍林彈雨」的亂世。大概,我們都沒想過和理非非如我們也會有此一天吧。
我想,如果我在香港,應該也會和他們在一起吧。那天,我一直待在誠品,沒有離開過。吃飯也沒有胃口…無意中發現我喜愛的童書《窗邊的小豆豆》的畫家いわさきちひろ原來出了很多精品,而且還有博物館。有機會去參莧一下。看明信片,見到兩張小孩拿著黃色雨傘有感覺。我想找《窗邊的小豆豆》封面的,卻找不到。
晚上,又和朋友會面,她說根本無法集中精神工作。我也說在誠品我只能看畫冊分散一下注意力。和她到便利店買沙律當晚餐,服務員說香港很亂,她還想去香港迪士尼,我們只有苦笑。香港很亂,她關心的是迪士尼。
是夜,腦內只有sing hallelujah to the lord的四條track同時無限loop。(這首歌在詩班會輪唱,四句是和音的,會一起唱和,所以四track無限loop是沒問題的。)
二零一九年六月十三日(星期四) 早上晴,下午暴雨
早上,一邊看新聞,一邊走到國家賓館參加在台港人集會。人數不多,大學生為主,然後他們派了十個人去總統府見蔡英文。集會後,我走到西門打算吃點東西然後坐捷運回酒店,經過一間貼屏幕的店,店員問我想要甚麼。我說想點屏幕貼,她問我拿手機看看,二話不說撕了我本來的手機貼。